川藏记事录（三）
    
    
    
    出发前看到的大约三四年前的资料上都说，从成都出发前往康定，中间要翻越海拔叉千米的川西二郎山。那时候必须要走的是还没有修好的二郎山隧道，工地采取每天不定时放行，或是单双日里选一日放行这样的情况。许多人在自己的游记里痛苦的写到，等了整整一天最后才通过。然而我很奇怪的是，在这之后的三四年里，似乎大夥儿齐心的淡忘了这件事情，几乎就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一段行程的最新情况了。当我提前一天来到新南门汽车站买票的时候，特意的留了个心眼问了一下售票员；她告诉我说，这一段路程现在七小时就能到。我的心里这才有了点底，大概隧道是早已完工了的事情吧。
    
    班车早上十一点钟开。在车就快要开的时候，上来了一个着装整齐，提着公文包的年轻人。年轻人走到我的座位边，对了对手中车票上的座位号，然后坐了下来。简单的几句交谈下来，年轻人说到自己来自深圳，这次是受了朋友之约，赶往塔公去参加明天就要开始的大 法 会。小伙子说，在深圳我有好多朋友们信藏 传 佛 教，我们经常会去各地参加一些各式的法 会。在法 会上，有一项仪式是往佛 像上面贴金子；去年的时候我还专门为此去了一趟拉萨的大昭寺呢。
    
    班车在离开成都后，进入了成雅高速公路向着雅安一路进发。班车在两个多小时之后下了高速，停在了雅安的路边吃午饭。也许是车子没有进入雅安市区的缘故，路边展现出来的风情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人说雅安当地有三绝，分别是雅雨、雅鱼和雅女。雅雨的美誉，或许是与川西当地的气候条件有关联吧。说到另外两项的雅鱼和雅女，鱼是没有机会吃，很遗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然而美女却是不曾有过见识的。在吃完饭的间隙里，深圳小伙子买了两斤当地的琵琶分给大家吃。琵琶刚从农民家里摘出来，吃进口中香甜而又多汁。
    
    班车驶出雅安后不久，道路的海拔开始随着山路的蜿蜒向上提升。寒冷的山风不断的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车内，原本热烘烘的空气快速的往下急坠，车上的乘客纷纷穿上了厚外套。成都的夏天到了这里转眼就变成了初冬。在反复的爬坡之后班车来到了二郎山的隧道口；今天的隧道早已修得十分的完备，道内外的信号灯与指示牌十分的规范与清晰。二郎山的海拔大约有着三千四百米，车上的两个女人显然是有了些高原反应，在车里不断的呕吐着；坐在我身边的深圳小伙子也有了点头晕的迹象。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班车持续在一种寒冷的天气下向着康定进发。厚厚的乌云笼罩着窗外的整片天空，阴沉沉的川西草原，在视线中显得是那么的辽阔，那么的悠远。汽车在天将要黑下来之前进入了康定城区，高大的楼房与闪亮的红绿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里已经是现代化的地区了。我又一次的发现了自己的初想象，是那么的有些不着边际。
    
    康定，海拔二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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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广是我在班车上认识的第二个外地旅行者，也是除了深圳小伙子之外唯一的一个外地人。老广是今年四十有多，是来自广东的一个地道的野行家。老广的历史说来简单也复杂，二十年前的时候就开始独自在外奔跑，据说第一次去西 藏是在上个世纪里的八十年代。老广这次来川西的目的倒不是纯粹的来旅行，并且还是带有很大的商业动机：他要去川西一个叫做新龙的地方，帮投资的朋友老板考察一下旅游开发的可行性。在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老广正用着听起来挺正宗的四川话与人在砍价；后来我问他，你原来还会讲四川话啊。老广接着说，那么简单的几句话，Ｎ年前就已经在四川混得熟头熟脸喽。
    
    下了班车，深圳小伙子为了尽早的去与朋友汇合，并不准备在康定多做停留，直接找车连夜赶往塔公了。我和老广分别的被几十个当地人拉住手脚，抢着要我们到他们的地方去住宿。后来的场面已经是有点不能控制了，我们两个人在人群的“簇拥”之下，最后住进了一间当地人的招待所。招待所的位置在一片当地居民小区里，里面盖了许多至少有着几十年时间的六层高的房子。走在空荡荡的小区中，一阵阵寒冷的山风吹得人直哆嗦；陈旧的楼房在快要黑下来的阴天里，有些安静，有些萧条，还有一点莫名的伤感。
    
    简单的安顿下来之后，我和老广进入了城区，找了个路边的小店吃晚饭。晚饭后我们沿着城区里唯一的一条主大街，悠闲的逛了一会。今天的康定城里不仅盖上了高高的大楼与商业区，甚至还有了开发起房地产的迹象。城区里带有强烈藏式建筑风格的新型住宅楼群拔地而起，楼群背后靠着的是一座云雾缭绕着的高山。这座山便是传说中的跑马山了。康定情歌里开头的四句词是这么唱的：
    
    跑马溜淄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淄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哟。
    
    天色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康定城里开始闪烁着各色的霓虹灯。一直在下的小雨越来越大，我和老广出门都没有带上伞，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快步走回了旅馆。打开电视机，ＣＣＴＶ５正在播的是足球之夜的特辑：五 一九事件之二十年纪念。二十年前的这一天，中国男足主场一比二输给了香港队，从而失去了进军８６年墨西哥世界杯的机会。二十年后的这一天晚上，我和同是球迷的老广在康定的某个旅馆里共同的看了这么一出纪录片，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呢。
    
    这一夜我和老广聊了许多旅行在外的所见与所闻。老广给我说了一个十多年前在新疆时的故事。那个时候他在搞摄影，出门经常要随身带很多的摄影器材。有一回他出门去一家饭馆吃面条，开店的维 族夥计看到他的衣服里厚厚的鼓了许多东西，便悄悄的在他的耳边问了句，你是不是解 放 军 特 种 部 队的？“你不要管，不要管！”老广故意的装出了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的吃完了他的那碗面。这个故事说完了，我们两个哈哈大笑了好一阵。
    
    康定的这个晚上很冷，睡觉前我把自己带的所有厚衣服都穿上了，外加一床厚被子。黑夜里的窗外呼呼的刮着不知来自什么地方的冷风，隐约中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点点的头疼与头晕。夜半时分的康定没有了白天里的喧哗与热闹，空气里的味道，寂静而又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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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0/05
    于奥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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