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询松茂古道（一）
     将近11点时到达了都江堰，城内有一段松茂古道在玉垒山公园里，本想进去看看，却被60圆的门票吓回。于是绕道至二王庙后门，这段古路已被新修公路取代（如果没走错的话）。12点过，到达白沙乡。
     第三次来都江堰了，还是觉得很欣喜。刚才路过一个小铺子，两只猫面对面坐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叫着，不知在交流着什么。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是顺利而平和的。
     3月21日中午于白沙乡
    
    探询松茂古道（二）
     下午沿白沙乡西行。由于修紫坪铺水库，白沙至龙溪的公路半年前就废弃了。岷江两岸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工地。退不得，还是向前，于是翻山。
     工人们多是外地人，有时我用四川话问路，他们倒用普通话回答。他们对当地的山路并不熟悉，往往一问路，便围上一群人，有人指东，有人指西。加之施工破坏了原有的山路，当地人也不甚了了，所以整个下午走走退退，着实跑了不少冤枉路。
     3时左右，翻过工地，跳进岷江谷地，回头看看群山，很得意。然而不久就听到轰山的声音，于是赶快跑，跑了一会方觉大惊小怪，于是停下步子。
     这时前方有人冲我挥手，我没搭理，他又挥，于是我走过去。看样子是工地上的人（或许是个头）。他问我干什么，我说随便走走，准备去珠瑙坝。他说这就是珠瑙坝。他让我小心些，刚说完，就听轰的一声，回头一看，一块巨石正徐徐滚下。
     走了一会他就坐在一棵放倒的树上，我跟他道别，他只是望着我不说话。他是羡慕我可以自由的走动，还是取笑我奇怪的念头呢？或许，他只是在想他自己吧。
     有些人不说话，就能让你记住，他就是。
     不写了，上路。
     3月22日8：40于龙池镇
    
    探询松茂古道（三）
     岷江的那一边，车水马龙，而这一边，只有我。
     那个叫珠瑙坝的小村子，已经废弃了，村舍对公路的依赖，可见一斑。珠瑙坝，在有的记载中，又叫朱罗坝，估计收录地名的人只是根据语音记录，或者，当地人也不知道他们居住的村子该怎么写。
     继续走，到了楠木园，据说以前是有许多楠木，后来砍的差不多了。在这里遇见一个老头，那时他正坐在他那木头房子前晒太阳，我便上前搭讪。他的方言很重，可是很喜欢说话。老头说他有重孙子，还有个98岁的老岳母。那岂不是五世同堂了？（不过后来龙溪镇上的雷老板说:我怎么不知道？于是判定老头子是吹牛的）
     他家门前就是松茂古道，老头说以前是石阶路，比现在窄多了，小时侯他还在这路上见过骆驼！至于村子里一个叫“茅亭”的地方又如何和张献忠扯上关系啦，我也没听清。在我印象中，张献忠是从湖北入川的，和这条道应该扯不上关系，有可能是张安抚川西土司时经过此地？不得而知。
     他还愉快的回忆了年轻时坐木筏子顺江而下，在成都万福桥上岸贩木头的往事，夕阳下老头子满面红光。
     过了楠木园，沿龙溪河北上，就到了龙池镇。
     镇子上的电话线断了好几个月了，没人修。想借个手机，就去了镇上的中心小学。刚放学，遇上一位老师，叫彭涛，和我年纪相仿，刚从双流师范毕业，家住都江堰市区。他告诉我手机也没有信号。于是坐下来聊天。
     小镇上也就是放学时喧闹一阵子，现在又恢复了沉寂。他述说了学校的寂寞。这样的环境对一个城市人来说，呆上几年确实不易。他说镇上有个游戏厅，是他唯一的娱乐场所。由于学校不许学生进入，而他为人师表，却常在里边碰上自己的学生，真不知谁是老鼠谁是猫。
     天色渐暗，于是寻了个住处。老板姓雷，我走进时一堆人正围着他摆龙门阵，我报上来历，他泡了杯茶给我，继续摆。看样子这雷老板在镇子里也算个人物，村里村外，国家大事，都晓得，也有不少自己的看法。有个人问我为何只一个人出来玩，怎么没带上女朋友？我还没作答，雷老板就抢道：“带女娃娃路上咋个耍嘛，单个人才刺激塞。”
     他说他家的腊肉在镇上是有名的，于是晚上就做给我吃，喝高粱酒，他酒量真是了得，喝到十二点多，尽是听他扯淡了。他的儿子在外边跑运输，小孙子待在身边，六七岁的样子，很腼腆，我给他随身带的饼干吃，他起初不好意思拿，后来居然赖着不吃不睡觉了，索性都给了他。
     我可是喝多了，夜里吐了好几次。
     早上喝了稀饭，就上路了，临走时丢下30块钱，他又退了我10块。
     松茂古道过了龙池镇，就是山路了，雷老板陪我走了一阵，指点个大概，也就回了。早上空气好的很，到处是鸟在叫。
     转过一个山坳，迎面遇上一个老头骑着一匹马下山，前面坐着一个穿红衣的小丫头，估计是他的小孙女。这马是川滇山区常见的那种矮脚马。山路很陡，老头一手牵着绳，一手护着那个小女孩，小心翼翼。路人不断和他打招呼，他也满脸堆笑。而我在一旁几近看呆了。
     这山路是松茂道的原路，不少地方已经荒废了，简直看不出路在哪里，快到娘子岭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周折，五体投地，好容易才爬上去，往下一看，原来是有路的，在另一边。
     娘子岭上有个道观，曰银台观。我去时只有一女道士守门。山民们把这里当成上山下山歇脚的地方，常三五成群来聚一聚。据说此观建于宋代，朱元璋曾经来过，还留下一幅对联。我总怀疑此人并非朱元璋，而是靖难之役后下落不明的建文帝。近来不断有人考证建文帝逃到青海的一个什么庙里，如果属实，那么从云南北上青海，则很可能经过娘子岭。
     道士好象很久没找到人说话了，拉着我讲个没完没了。先是宣扬了一番道教，后来又讲了这道观的现状，她说这里处于都江堰和汶川的交界处，两边都不愿管，因此观里条件很差。确实，由于电压不稳，录音机里念经的音乐像狼嚎一样。
     说了很久，她才去做饭。
    
     附记：1,当地人管“娘子岭”叫“阳”子岭，
     管“茂县”叫“孟”县；
     2,别人说谢谢时，他们会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没有！”
    
     3月22日于娘子岭银台观
    
    探询松茂古道（四）
     道观里还有个陈道士，满脸胡子，寡言少语，一看就属于功力比较深的。刚才女道士向我宣道的时候，他下山砍竹子去了。后来截了一段给我作手杖，一直留到成都，没舍得扔。
     中午还是吃腊肉，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野菜。临走时给了3元饭钱，3元香火钱。
     陈道士告我上山15里，下山15里。可我跟在两个小孩屁股后边，半小时就跑到山脚下了。山里小孩的腿是软的，而我的腿是硬的。
     快到映秀时，又遇到中午在道观里碰面的几个人，他们背货下山。三个人，把道士送我的一个苹果分了。
     有种感觉，似乎这次旅行已经结束了。
     但还是北上汶川，只不过是坐车。
    
     汶川城叫威州镇，不小。不过和川西的许多镇子一样，是位于河谷中狭长的一条。阿坝师专，威州民族师范都在这里。杂谷脑河与岷江在此交汇。找地方住下，吃了饭，没什么意思。
     可能觉得明天该回成都了吧，早上睡到九点半。起来后一想：不行，还得走。
     看了看姜维城，就起程去茂县。由于来时没准备汶川、茂县的地图，所以也不知道有多远。索性走，不管它，反正是公路线。
     山都是荒的，过映秀以后好象都是这样了。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下雨少吗？
     路上遇到个羌人，和我同路走了十来里。分别时留了地址给我，让我以后去玩，我随口记下，后来给忘了。
     眼看天色已晚，还是坐车吧。在两辆重庆的车甩了我之后，我搭上了一辆班车。
     后来才知道，汶川到茂县90公里，我走了大概三分之一到一半。
    
     茂县很冷。到黄昏时又下起雨来，跟汶川一样。
     路上遇到个羌族女孩子，在汶川师专念书，周末回家。她领我在城里逛了一圈。城叫凤仪城，城墙没了，只留个城门。城门口有一些回民铺子，城里有不少红军长征时留下的标语，什么“三民主义是杀民主义”之类的东西随处可见。或许川西北，“三”和“杀”读音差不多吧。路上和那个羌人闲聊时，他硬说我是阿坝州的人，理由是口音，我说那是成都话没学好，成了个四不象，还有人硬说我是云南人呢。
     城里大多是羌人，他们是不讲计划生育的。找了家私人旅馆住下，8块钱一个单间，人很多，大多是从下边上来准备出去打工的。一堆人打牌、喝酒，老板也是个粗人。
     如果车票不贵，明天去北川，从绵阳回成都。
    
     3月23日晚于茂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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